袁邦立|拜年

■袁邦立

吃饭后，儿子就打开了电视，我堂兄立刻也成了看客。看客是他俩。一老一少，兴趣很不统一，尽抢台。于是有了争论，还好是平和的争议，让他们争论吧，反正只会是温和的争论。我轻松地做我的事，也轻松地做他们的看客。

快乐能制造吗?好像、好像能够。

这天是大年初一，我们要去岳母家拜年，习惯上的拜年，初一崽，初二郎，可这年，岳母在姨妹家过年，她老人家的儿子必须初一去拜年，我们做女婿也就随着初一去拜年了。

我做完了家务事，就说起拜年的事来。儿子觉得家里最乐，做了番工作，儿子正式答应了。新年，家里有满意的物质生活，也有满意的精神生活。儿子看电视看得出神入化，有时，还快活地嚷嚷，比如，他嚷叫着“唐太子李世民”，“老陈叩见皇上”。是唐太宗李世民，可儿子就是嚷叫着唐太子李世民。他乐意这样嚷叫，这，无伤大雅，儿子又乐着，就让他乐着吧。陈姓是个大姓，他就把老臣说成老陈了，他又是这么嚷叫的。

走起来，拜年去。

儿子到过外婆家，去时坐车，这时不同，初一司机休班。我家到岳母家二十里，姨妹家又比岳母家远了十里，对于六岁的小孩来，路远，路漫漫的。为了让儿子拜年愉快。在拜年的路上走得高高兴兴，我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，儿子在学校读幼儿班，我带儿子上过街，家的小地名儿子是知道的。这儿到那儿，那儿到这儿，路程有远近，这些地方离家的距离：街巷六里，学校三里，家离家外的小地方呢，家到张家冲600米，到冲里大塘 300米，到坳鱼塘 150米。

土路4里，走完土路，都是公路。儿子走着路，一边睁开新奇的眼睛看路边的事物，呼喊着一些幼稚、高兴的话来:“爸，看，我们学校。”“来车了，快坐车。”村小的建造规模相似，可那不是我们村里的小学，路上的车是司机开着车给他的长辈去拜年，而且与我们背道而行。儿子不懂，或者是似懂非懂，以后会懂，儿子在朦胧中乐着，让他乐吧，我打破了他的朦胧，他反而还有失落，而且这朦胧，以后他自己会破解的，我让他朦胧着，其实，我这样做，还是花了一番思考的。

路上，儿子走一阵，我背他一阵，他自己走也好,我背也好，他在不断地问起路程来。最开始，我的对问是顾左右而言他，我问儿子，是苹果好吃，还是香蕉好吃，儿子就津津乐道起苹果和香蕉来。儿子开心起来，过了一阵，儿子又问起路程来，我说:“儿子，大家说你的歌唱得很好，唱个歌听听。

儿子咿咿呀呀地唱起来:“一个姑娘叫小花，一双美丽的大眼睛，辫子长又长,谢谢你对我的爱，今生今世不忘怀。”

儿子马上又精神抖擞起来。

离姨妹家只有几里远了，我的答问要改套路了。儿子不断地问，我就回答，答曰:“到学校那么远。”答曰:“到张家冲那么远。”答曰:“到冲里大塘那么远。”答曰:“到坳鱼塘那么远。”我在骗儿子，儿子也将信将疑，但也让他提劲,让他高兴。

愉快的行程马上要结束了，已到姨妹的村口了，儿子终于也不耐烦了，他问到底还有多远?我说还有到街巷那么远。儿子焦虑，丧气烦燥，他牢骚地喊道:“刚才还说只坳鱼塘那么远，走了果久了，又说还有到街巷那么远。”

怒也罢，生气也罢，我意在给儿子制造一个惊喜，愤怒、生气只是瞬间的事，惊喜即刻出现，姨妹已迎在村口亲热地呼唤着儿子的乳名。儿子大叫:“爸爸，你专门说假话。”——这与其说是埋怨，不如说是欢叫。

我们的行程是愉快的，背儿子也好，顺从儿子，给儿子激趣，说假话也好，都显示着我对儿子的一种心和爱。

有广告让人感到温暖，感到乐趣无穷。

一、你有你的快乐，我有我的快乐。

二、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，请把你的笑容留下。

三、小时候，爸爸陪我下棋，爸爸老了，我陪爸爸下棋，挺好的。

拜了年，吃了饭，回家了，回家的路上儿子说:“爸爸，我们回家看唐太子李世民。”

我附和说:“好，看唐太子李世民。”

来源｜中部文化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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